外婆日渐老了,皮肤像枯枝般干涩,浑浊的眼睛聚不到光。妈妈说,外婆可能熬不过这个冬天。
去年春节我们去看她。许是天气的缘故,她躺在床上,身体不适没有起身。满屋子的人热闹非凡,外婆笑得皱纹褶子都起来了,不过思维已经不清晰了,没有去年利索,加上耳聋,我们说了什么她也听不清。后辈们呆着无聊,就去了舅舅的屋里。
说是和舅舅住一起,两栋房子也是紧挨着,但其实还是隔了间堂屋。外婆住的是老房子,阴暗潮湿,与舅舅住的三层楼房形成鲜明对比。
我们完全没有意识到那边的冷清,打牌的打牌,烤火的烤火,玩闹的玩闹,一派节日的热闹气氛。
到了吃中午饭的时候,舅妈摆弄了一大桌子菜,我伺候完我家闺女,问:“外婆怎么没过来?她应该坐在主位的。”舅妈愣了一下,笑着说:“昨天她吃多了点,肚子不舒服,估计现在是不吃的。”看了下舅舅,没见他有起身去请的想法,我也就没多说什么了。
大表哥和小表弟边吃边讨论股票,尽是让人听不懂的专业术语。我逗弄着孩子,没跟他们凑一起,只是看着笑语晏晏的众人,感觉空气中带着丝丝微凉。
我抱着孩子走向那一头。
她依然躺着,平静得如同深山里的枯叶。
外婆是一个成分不好的女人,据说她父亲在旧社会当过土匪,拉过棚子。但外婆还是如山里的树苗一样,渐渐长大了,到了该嫁人的年龄。外婆的个子比较高,有1米68以上,走路时仿佛有一阵风。后来,外婆嫁给比他矮一点的男人,那个男人就是我的外公。
外婆生育过8个孩子,5男3女,但夭折了几个,只留下4个。后来,大姨被疯狗咬伤发狂犬病走了,家里就只有舅舅、二姨和我妈妈。外婆在我家住了好几年,那几年她一直就叨念着这事。
一转眼,外婆都九十有六了,二姨也先离她而去。妈妈想把她接过来,她硬是不肯,说什么也要和舅舅一起。
其实她是一个很要强的女人。她经常对我说,女孩子不要太柔弱,苦也好,累也好,只能自己扛着,别人是帮不了你的。
为了不给我们添负担,家里的家务活大部分是她干的,尽管有时嘴碎,但人勤快,又很关爱我和弟弟,爸妈感觉家里有个老人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不过在村里,她就不讨喜了,虽然年纪大,但眼尖目明,屋里大大小小的物什记得一清二楚,鸡窝里少了个鸡蛋她都得一家一户敲门问清楚。
……
眼泪婆娑,突然不想写下去了。
外婆,您一定要好好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