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听到过一首小诗,是这样说的:“你问我出生前在做什么,我答,我在天上挑妈妈。看见你了,觉得你特别好,想做你的儿子,又觉得自己可能没有那个运气。没想到,第二天一早,我已经在你的肚子里了。”是的,孩子的到来意外又惊喜,像投进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我的生活和工作顿时有变化了。
起先,知道扁平的肚子里有了一个香香软软的生命,带给我的是母爱泛滥,举手投足都标刻起“我是一个孕妇了”,每一步都小心,不敢蹦跳,每一举动都矜持,生怕磕了碰了,连说话都言辞柔软,悦可众心,洋溢出有了孩子的喜悦和温柔,但随后抛给我的是持续三个多月的早孕反应。恶心、乏力、精神不济在呕吐和不思饮食引起的营养不良、抵抗力下降、胎儿发育迟缓面前实在是小巫见大巫,我经受身体和心理的双重考验。好不容易等身体的各项机能终于适应了怀孕带来的激素变化,我的肠胃又亮起了红灯。连续五周,我因为肠胃炎呕吐五进医院,而且在平时只要稍稍不注意就会病倒,所以在高达三十七八摄氏度的酷暑里,我都是穿着长衣长裤厚棉袜盖着毯子睡觉的,我一度对该如何照护自己产生困惑,也曾对是否坚持孕育有过龃龉。
可是,即使在如此的艰难里,也还是有人在替我负重前行,是家人,是同事。每一次呕吐物都是丈夫清扫,每一次进医院扎针抽血都是爸爸用手盖住我害怕的双眼,更觉亏欠的是对同事。本来在案多人少的重压之下,同事们自身的工作任务都足够他们挑灯夜战熬红双眼,殚精竭虑拔高发际线了。而为了照顾我的有孕和孕反,法庭工作不得不进行重新分派,我负责的案子堆到了他们身上,立案、送达、庭审记录、草拟文书、制作电子卷宗、裁判文书公示、整卷,一件都不落。每一次猝不及防病倒时,我驾轻就熟的工作模块,都来不及交接就要由我的同事来承担,他们需要从零摸索,一步一步学习才能帮我完成工作任务。可是,对于我的拖累,他们未曾加上半个有分量字眼儿的抱怨,反而做我的导乐者和开心果,包容我的情绪化,安抚我的烦躁。
我不是在最美的旅程遇见你们,而是遇见你们,我才有了最美的旅程。怀胎十月的辛苦,被感受到胎动时的幸福雀跃消融,渐渐隆起的肚子给我更多的期待和欢欣。同事们的倾心相助更是让我感觉到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之前,我一直认为每个人都是一座孤岛,因此奉“独来独往,不麻烦别人,也不让别人麻烦我”为圭臬,可是暖心善良的同事更新了我的认识,使我知道,团结互助才能让工作更有效率,让生活更添人情味儿。
我内心里坚硬的铠甲被肚子里柔柔暖暖的小生命和身边热心友好的同事浸泡得软软的。因此,在面对当事人时,我常常会不自觉地以更加深刻的同理心去感受众生艰难,体会寻常百姓举起法律武器背后的不容易,当然也以更加柔性的态度去接待每一个来访的群众。
感谢你们,陪我在这一段最美的旅程,我的孩子,我的家人,我的同事。我始终铭感于心。